【副八】春风沉醉的夜晚（5）
（八）张日山的桃花？
新学期开始，齐恒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大学，准备考博。他现在是一心上学，每天埋头在一堆复习资料里，倒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思。狗五准备毕业之后，就开家宠物店，整天不着宿舍，在外边四处乱跑，说是要寻找合适的开业地点。
一天晚上，狗五走进宿舍，把门一关，对齐恒说，齐八，我今天看见张日山和一个小美女一起逛街了，样子挺亲密的。要不要打听一下？齐恒本来刚洗完了脚，正端着水盆站起身，听了狗五的话，水盆落了地，洒满了整个脚面。
狗五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拿拖把拖地，一边装作要打自己嘴巴子，说，让你嘴贱，让你不说话不过脑子。
齐恒看着他，说，你最好打的再用力些。
齐恒慢条斯理的做到桌子前面，冷着脸也不说话，抽出来一张纸，又拿出笔，在那里写着什么。
狗五趁着拖地，凑过去偷看两眼，纸上边列了两项，优点 长得好看，缺点 年龄小 事儿妈脾气差 薄情寡义
狗五一看，这不是张日山嘛？忍不住说，我的好弟弟，齐八，你现在列这些有什么用呀，被人抢先一步了呀。
齐恒瞥了他一眼，狗五虚虚的做个样子，让你又胡说。
狗五拖完了地，乖乖的爬到上铺，钻进被窝里，只露出一张脸，问，小八，你来真的呀？
齐恒这时候也平静了些，把手里的纸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，也学狗五的样子，钻进被窝里，叹口气，说，想想也挺没意思的。剃头挑子一头热，有什么意思呢。
对对，狗五帮腔，那个张日山有什么好，脾气那么坏，见面老是怼你，还老是麻烦你，艺术系的，毕了业也不好就业，找不到工作还不是靠你养。
齐恒叹口气，说的好像咱们专业就好找工作似得。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，这些情情爱爱，去他妈的吧。
狗五看他想开了似的，说，对，对。然后又补充一句，其实你去你爸公司就行了，何必担心找工作呢。
齐恒叹口气，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。我那个继母啊，恨不得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安排进公司里去，我去了能干嘛？何必自讨没趣呢？
齐恒知道张日山算起来肯定不是个好情人，他为人敏感，有时候又刻薄，就让他去祸害别人吧。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他，想得眼泪都掉下来了，整个人软软的，粘在床单上一样，没有什么力气。
（九）春风沉醉的夜晚
齐恒坐在操场的看台上，看到张日山，也没有往日那股兴奋机灵劲儿，眼神轻轻巧巧的从他身上掠过，继续放空了去看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。
张日山说，我去你宿舍了，吴老狗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就会来这里。
齐恒也不看他，说，我没有心情不好，就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，来这坐坐。
张日山问他，齐八，你心情不好，是因为我吗？
齐恒压低了声音，张日山，你要不就闭嘴，要不就滚蛋。八爷现在没心情听你说。
三月的风，温暖中带点冷意。齐恒的心思转了又转，张日山谈恋爱有什么不对吗？没有。人家郎才女貌有什么不对呢。自己喜欢他，他就有义务喜欢自己吗？没道理呀。他在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中，解脱宽慰着自己，心情平静下来，脸色也开始变得好看。
他扭头看向并排坐着的张日山，冲他笑了一下，张日山，你找我有事？
张日山嗯了一声。齐恒从兜里掏出手机，看了看说，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，明天再说吧，晚上狗五邀请我去参加研究生联谊会，我答应他了。还要提前去布置会场，到时间了。
张日山眼睛瞪大了，研究生联谊会，不就是交友会，狗五还开始拉皮条了？
齐恒生气了，狗五是他的朋友，虽然之前狗五也说过张日山这个人说话刻薄，得理不饶人，但是还从来没有这样难听过。
他转身要走，张日山拉住他的袖子，齐八，不去行吗？齐恒转过头，问他，为什么呢？张日山又低着头说不出话来。
齐恒叹口气，明天吧，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，如果不着急的话。
齐恒走到校门口，给吴老狗打电话，狗五，我不去了，日山有事情找我帮忙，对不住了啊。
电话里传来吴老狗气急败坏的声音，齐恒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，以后别再找老子诉苦，老子不伺候了……
齐恒一叠声的，对不起对不起。
吴老狗叹了口气说，齐八，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，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。算了，我不打扰你了。
齐恒又转回到操场的台阶上，他还是丢不下张日山，他想如果张日山还在的话，他一定会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，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。自己肯定是能做到的，因为自己没法拒绝他。
远远就能看到，操场看台上空无一人，张日山怕是早走了。
齐恒走到之前和张日山一起坐着的地方。他把手机调成静音，看着夕阳慢慢的落下去了，天一点点变暗，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渐渐走光了，他想这时候大家都在做什么呢。自己在这里矫情给谁看呢。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，明天再说吧，今天先哭一哭，反正周围一片黑，也没人看到。
不知呆了多久，齐恒看到学校周围的居民楼，都开始熄灯了，也许时间真的不早了吧。不知道狗五回宿舍了没有。
齐恒打开电话，时间是九点半，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，他想这不是狗五的风格啊，那家伙现在估计还在怄气呢。
点开之后居然是张日山的。他搓搓有点麻的手指，赶紧拨回去。接通之后一片嘈杂，就听到有人说，齐师兄嘛，快来呀，张日山喝醉了，我们在米香居呢，对对，就学校东边路北那一家，你快来。
齐恒进去的时候，因为跑的着急，呼呼直喘气，他看见张日山两颊略有点红，说话有点黏黏糊糊的，问旁边的同学，他喝了多少啊。
也没怎么喝呀，谁知道他酒量不行呀，非要我们给你打电话。我们说给小时打电话，他还不愿意呢，非要打给你。
齐恒又气又急，想甩他两个耳光，然后踢他两脚，说一句，去你的吧。可是他做不出来，他上去搀住张日山，说，日山，时间也不早了，别给人酒店添麻烦了，先回宿舍，有事儿明天再说。
张日山抬起头看着他，眼圈红红的，冲着齐恒的脸颊，亲了一口，齐八，我喜欢你。
齐恒知道他喝多了，也不和他辩解，跟着说，是是，喜欢。祖宗，咱们先回去行吗？齐恒架着他歪歪扭扭的进了学校门口，张日山贴着他的耳朵说，齐八，我想和你说说话，你别去，行吗？
齐恒答应着他，对其他同学说，你们先回宿舍吧，大晚上的，我看看这家伙整什么幺蛾子。
张日山一路嘟嘟囔囔的要去操场。操场上空荡荡的，齐恒手上没力气了，换手的时候没扶住，张日山坐到了跑道上。三月的小草刚刚开始发芽，毛茸茸的一层。张日山躺在草丛里，叹着气，齐恒看他闭着眼睛，月光洒在他身上，是个清俊无双的青年。又担心地上太凉，想把他拉起来，用了好大的力气，才勉强把张日山的上半身扶起来。
张日山倚靠着齐恒，醉眼朦胧地看着他，把他的脸捧过来，去亲他的嘴唇。齐恒的舌尖那么柔软，那么香，像是小时候过年才能吃到的长寿糕，带着奶香气，带着不可思议的幸福满足，他的酒气窜到了脑门上，意识开始变得模糊，于是他真的像在吃美味的糕点一样，牙齿带了点咀嚼，舌头一颤一颤的想要把好吃的往喉咙里送，又想把快乐的时光延长一点，让那温热好吃的东西在口腔里多呆一会。他咽着口水，一口一口，可是这长寿糕怎么老也吃不完呢。吃着吃着，这长寿糕开始带了点咸，难道放了芝麻盐，怎么越来越咸，还带了点涩……
张日山把舌头收回来，睁开眼，看着齐八满脸泪水的望着他。他清醒了些，抱着齐恒，齐恒？齐八？
齐八手掌用力的拍打着张日山的肩膀，你以为是谁，你以为是谁？我就该把你扔在宿舍楼门口。走吧，我扶你回去，估计宿舍楼门也锁了。祖宗，你说怎么办呢？
张日山扣住他的手，和他十指交握，摩挲了一会，抱住他，低声在他的耳边说，齐八，让我抱一会。这一句虽然声音很低，但是却说的十分清楚。
齐恒搂紧他的腰，手在张日山背上轻轻拍打，好，我陪着你。
碧蓝的天空，一轮圆月挂在天上，那么亮，那么远，清辉洒满整个操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