茗茗的未来

（六）给你讲个兔子的故事

　　齐恒看着张日山在那里不停的按着电视遥控器，说，小师弟，我最近在写中外儿童绘本的论文，看你这么无聊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

　　张日山放下遥控器，说，儿童绘本？是哄小宝宝的那种吗？太幼稚了吧。

　　齐恒说，你的认识太肤浅啦。我先给你讲一本。他在那里扶着头想了一会，张日山笑起来露出的兔子牙，简直一秒钟从狼到兔子。齐恒噗嗤一声笑出来，从床头柜里拿出平板电脑，说，我给你讲个逃家小兔的故事吧。

　　从前有一只小兔子，他很想要离家出走。有一天，她对妈妈说：“我要跑走啦！”“如果你跑走了，”妈妈说，“我就去追你，因为你是我的小宝贝呀！”

……

　　“如果你变成走钢索的人，走在半空中，”小兔说，“我就要变成小男孩跑回家。”“如果你变成小男孩，跑回家，”妈妈说，“我正好就是你妈妈，我会张开手臂好好地抱住你。” 

　　“天哪！”小兔说，“我不如就待在这里，当你的小宝贝吧。”他就这么办了。“来根红萝卜吧！”妈妈说。

　　讲到最后，齐恒声音里有点哽咽。张日山凑到他眼前，看到他眼角里含着泪，问他，齐师兄，怎么了？

　　齐恒抬眼看他，杏核眼被泪水润湿了，湿漉漉亮晶晶的。张日山觉得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抱他的冲动，赶紧往后撤走，做出要嘲讽他的语气，说想不到八爷这么感性！

　　齐恒认真的说：“我们大概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能包容自己，爱自己的人。不管我们去了哪里，走了多远，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自己，爱着自己，人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。”

　　张日山又重新拿起遥控器，说：“为什么绘本里把兔子描写的这么纯洁呢？其实兔子特别色，你看看科学纪录片就知道了，一年四季都在发情期，要不然为什么花花公子的logo是一只兔子呢？”

　　齐恒眼泪还在眼睛里打着转，听了这话，抄起枕头朝着张日山砸过去：“去你妈的，没心没肺。我就不该收留你。”

　　齐恒仰到床上说，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兔子的故事吗？你笑起来的时候，两颗门牙一露，太像兔子了。然后就扭着头去看张日山，笑眯眯的说，不知道你这个兔子精色不色？哎，你谈过女朋友了吗？

　　张日山把遥控器放到床头柜上，勾着眼角去看他，说，也不一定找女朋友啊，男朋友也可以啊。色不色的，你要不试试？

　　张日山的桃花眼眯起来带着电一样。齐恒用手去挡自己的脸，从手指的缝隙里去观察张日山，发现他又开始看电视了，安下心来。

　　他被张日山刚才的话弄得有点心猿意马，忍不住要去偷看他。他想起刚才张日山压在自己身上时有点粗重的呼吸，心口有点发热，又骂自己真是下流，人家来看看你，开几句玩笑，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呀。赶紧把平板电脑拿过来，再看点儿童绘本。谁知道翻开来，不是彼得兔、小兔汤姆就是米菲兔，他越看脸越红，身体有点蠢蠢欲动，就去催张日山快去洗漱，明天还要早起出去玩呢。

（七）我们的故事结束了？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张日山睁开眼睛，发现齐恒不在房间。柜子上，手机下面压着一张纸，我去买早饭了。他拿过自己的钱包，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放到夹层里。

　　正想着，门开了，齐恒提着一包吃的进来，兴奋的对张日山说，二食堂的小混沌最好吃了，我给你买了，还有馒头片和鸡蛋包，要是你能多住几天就好了，真想让你都尝尝。

　　出发去故宫之前，收拾东西的时候，齐恒看着张日山手里握着个东西在那里摩挲，好奇的问他，你年纪轻轻的，还整了个文玩核桃玩吗？说完就去扒他的手，张日山避开他的手。   

　　齐恒继续去扒，一边说，让我看看成色？哎，我给你讲个笑话，有个人在淘宝买了两斤文玩核桃，然后给卖家差评，说，你这个核桃太小了，根本没有果仁，还贼硬。张日山咧了一下嘴，说，一点不好笑。

　　齐恒放弃了，说，算了，我就知道拗不过你。我不看了还不行了吗？趁着张日山松了一口气的空档，使劲一掰，原来手心里是自己之前给张日山的小罗盘吊坠。

　　齐恒心思转了转，一个人把这样的小东西看的如此重，肯定对送东西的人有不一样的想法吧，但是张日山不说，他也乐得装傻。

　　两个人出门，路过小超市的时候，齐恒说，你在这里等着，我去买点面包，纯净水。出来的时候，看见一个女生递给张日山一张宣传单，围着他在解说什么。张日山眼睛低垂着，好像没睡醒的样子。齐恒走过去，张日山的脸上才又露出了笑容。齐恒心里很受用，嘴上却不饶人：“我齐恒比你差在哪里，我来了两个星期了，天天从这里走，也没有美女给我宣传单，怎么就找你呢？”

　　张日山作势要把宣传单扔到垃圾桶，齐恒抢过来说，“别扔，我看看有什么要求，说不定能认识个学妹。图书馆招收志愿者？我这种联合培养，不知道行不行啊。”

　　听他这么说，张日山毫不犹豫地把宣传单撕了个粉碎，揉成一团，往垃圾桶里一塞，大跨步就往外走。

　　齐恒在后面一溜烟的追着他：“小祖宗，你怎么喜怒无常啊。”

　　齐恒到北京的第三个月，冬天的北京既寒冷又干燥。第一次在这里过冬的齐恒恨不得24小时呆在有暖气的房子里。

　　这是呆瓜第六次来看我。齐恒在手机里的备忘录上做着标记。标完之后，看了下时间，齐恒走到门口，随手把门关上，转回身说，张日山，虽然你说是顺便来看我的，但我还是很感动，决定送你个拥抱。

　　齐恒说完，就用力的抱紧张日山，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说，张日山，如果你现在马上离开，还能来得及赶上高铁。如果不走的话，我有话对你说。他的手顺着张日山精瘦的腰往上游走，感觉张日山的身体有了反应，然而张日山没有推开他。齐恒心想，我的猜测八成是对的，张日山也喜欢我。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，露出心满意足的样子。

　　说完，齐恒就坐到了床沿上，抬起右手放到了自己红色羽绒服的拉链上，他的拇指和食指带动着拉链上上下下的滑动着，他盯着张日山，张日山也盯着他，他知道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。张日山的眼睛有点泛红，脖颈上的喉结随着齐恒的手也在上下滚动，也许下一秒他们就可以延续刚才的拥抱了。

　　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，齐恒心里想，张日山肯定不会接。没想到张日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瞥了一眼，躲开了齐恒的视线，整个人转到了门口，将背部留给了齐恒。

　　齐恒的手垂下来，乖乖的放到身体两侧。他没有兴趣打听谁来的电话，什么内容，从张日山视线移开的瞬间，他就知道属于他们两个的故事大概是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