茗茗的未来

　　每年的1月份，有一个叫做“北京图书订货会”的活动会如期举行。本来张日山是不需要参加的，他平时的工作是负责编辑教辅书籍，基本不需要走市场，也就无所谓市场宣传。但是这一次，大领导不知道什么原因，点名要各个编辑室都要派出小兵参加，于是年龄最小的张日山被推举了出来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蝴蝶效应”？某个人无意识的决定，让另一个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……因为在那里张日山碰到了齐恒，确切的说，应该是齐恒碰到了张日山。因为在此之前很多年，齐恒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人，而张日山对这一切毫不知情。

一  初遇

　　为了安全，出版社给参会的员工统一安排了宾馆。张日山和文学编辑室的同事小郑住在一个房间。

　　晚上洗漱完毕，两个人聊起了平时的工作。聊了一会，小郑说，明天上午9点半到10点半，社里安排了一个重要的活动：《我们曾在遥远的过去相遇》新书发布会，问张日山想不想去围观。

　　张日山学的是物理专业，平时很少看社里的文学书，皱着眉头想了想，问，这名字？是现在流行的穿越小说吗？是个女作者？

　　小郑说，不是啊，是个男的。你都从来没关注过吗？他之前出过两本书了，销量啊，风评都很不错。我们主任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资源，都是他亲自负责编辑校对。

　　小郑拿过手机，操作一番之后，递给张日山说，你看，是不是很帅？

　　张日山拿过来，是文学编辑室主任和一个男人的合影。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样子，一双杏核眼好像会说话一样，凝视着镜头。

　　张日山把手机还给小郑，问，他叫什么名字？

　　齐恒。你明天去围观一下吧，真人比照片更帅。哎，现在这个社会真是残酷，比你好看的人，还比你有才华。

　　张日山回忆着那张脸，有点不屑的说，听书名，也不怎么样啊。再说穿越小说现在太泛滥了。他说完，又有点后悔，补充了一句，当然，我对文学完全不懂。你们主任选中的，水平肯定是不错啦。

　　小郑嘿嘿的笑着说，你这弯转的还挺快。你别看不起穿越小说，马克吐温还写了部《重返亚瑟王朝》呢，男主人公穿越到过去，推行民主制度、现代工业什么的。现在网上那群写手，穿越回去就光顾着谈恋爱了，你在现代就没人待见，穿回去就成了万人迷啦，愚蠢！所以说，同一个体裁，不同的作者写出来，境界差了去啦。

　　张日山听他说的这么热闹，倒是对齐恒越来越感兴趣，说，那你明天早上去会场的时候，叫着我，我也去看看。

　　张日山和小郑到了会场，和文学编辑室主任老陈打过招呼，就开始收拾桌子，摆放椅子。会场里每个出版社都有自己的一片小小的分区，摆放着不少的书架，书架上是社里的重点书、畅销书。

　　时间比较早，会场里人还不是很多。张日山偷偷问小郑，怎么那个作者还没来？小郑摇摇头，不知道，要不你先去别的社逛逛？我们主任专门从咱们办公室借来了录像机、三脚架，让我负责拍摄，我去研究研究啦。

　　张日山溜达着就去了旁边的展区，他平时对军事比较感兴趣，所以就循着指示牌走了过去，拿起书看了好一会，再往回走的时候，竟然有点找不到方向了，再看看手机，已经快十点了，发布会肯定已经开始了，心里就有点着急。跑了几步，又自嘲的笑笑，那个作者见不见有什么重要呢。

　　想通了之后，就溜溜达达的开始找，心里平静下来，反而容易定位，很快就找到了。想不到竟然满满当当坐满了人，再仔细一看，年轻女生占了绝大多数，张日山心里在鄙夷，这些女生真是幼稚！

　　讲台上，举着话筒，正在回答台下读者问题的人，就是齐恒，比照片上更书卷气一些。他穿着整齐的深灰色三件套，细条纹衬衫，旁边的椅子背上搭着一件深灰色大衣。

　　张日山平时不是很注重穿着，但是他有个做生意讲究吃穿的大哥，所以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件外套身价不菲。

　　他来的晚了，已经到了和读者交流的时间，自然也就没听到齐恒如何介绍自己的新书。

　　有个女生站起来问：齐老师，作家的生活一定很浪漫吧。

　　齐恒笑了笑说，一点也不，相反还很枯燥。其实我的生活方式和你们很相似。上午吃过早饭，八点开始写东西，然后到十二点，吃午饭，下午会看书、看电影或者处理一些日常琐事，然后跑步锻炼身体，晚上见见朋友或者继续看书。除了偶尔出去旅游，基本是一成不变的生活。

　　女生扭捏的问，你女朋友不会有意见吗？

　　齐恒说，等我找到那个人，我问问他，再来回答你的问题。

　　女生们笑成一团。隐没在群体中，人的勇气好像增多了，又因为大多数是年轻女性，所以笑声格外的清脆好听。

　　有个女生站起来说，齐老师，作家的生活都是这么枯燥吗？

　　齐恒说，我只能说我自己的情况啊。不过古人讲，“吟安一个字，拈断数茎须。”就证明这个事绝不像想象的那么好玩。人类想要飞上天是一种浪漫幻想，但是造飞机却不能只有浪漫的幻想。写作也是一样。

　　齐老师，你书里的少年是真实存在的吗？

　　不是啊，是一种想象，植根于现实的合理的想象。

　　为数不多的一个男生站起来问，齐老师，您会在意销量吗？

　　当然啊，你发个朋友圈也是希望大家都来点赞呀。在论坛发个帖，也希望回复越多越好吧。

　　齐老师，你希望获得什么文学奖项啊？

　　诺贝尔文学奖！

　　张日山站在最后排，感觉到齐恒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。那目光，就像，他想了想，就像马路上的摄像头，一闪而过，匆匆而去，你知道它的存在，但是你无法捕捉它的含义。但是闪的太过频繁了，你总能知道这个人在关注你。在回答每个问题的间隙，张日山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。

　　他自问从来没有见过齐恒，不知道齐恒关注的点到底在哪里。

　　发布会结束之后，按照流程就是签名售书了。张日山看到齐恒凑近老陈说了几句话。老陈从讲台上下来，指挥着手下维持秩序，又冲着站在后面的张日山招招手。张日山走过去，老陈低声说，一会签名的时候，肯定有女生要求合影，你帮忙照一下。

　　张日山走到齐恒的旁边站好。齐恒正坐在椅子上，低着头签名。女生兴奋的说，齐老师，谢谢你，好喜欢你的书噢。我能和您合个影吗？

　　齐恒站起来说，当然可以啊。张日山，麻烦你帮忙拍下照。张日山还没反应过来，啊了一声，才知道是在喊自己。

　　他接过女生手里的手机，转到齐恒的前面，点了拍摄键。齐恒凝视镜头的目光变得温和而专注。之前张日山感觉他看自己的目光里带了些许紧张，像是担心自己会随时从会场里溜走一样，现在变得从容淡定了。

　　签名售书很快就结束了，老陈和齐恒也离开了会场。齐恒临走的时候，又瞟了张日山一眼。

　　张日山一边收拾桌子椅子，一边听同事在那里议论，你看那些女生的兴奋劲，齐老师长得这么帅，文笔这么好，人还这么诚恳，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哎。

　　嗨，这都是卖人设啊，就和演艺圈卖女汉子，卖逗逼一样的。哎，张日山，你怎么不说话？

　　张日山完全沉浸在幻想中，他在计算自己和齐恒的年龄差，自己不可能是齐恒的同学，也不是亲戚，也从来没有在那个朋友的照片、家里见过这个人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？还是说自己今天起早了，有点幻视？齐恒当时根本不是在看自己，而是为了转移紧张的情绪，不停看自己后面的广告幕布？

　　之前都是写的小副官追八爷，这次写个八爷追小副官的～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