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副八】风继续吹(1)

  答应了  @小冰ice 要发上来,那就放上来吧,字数略少。

  张日山手里握着鼠标,正在电脑上设计海报,听到经理陈姐喊自己的名字。他答应了一声,站了起来。他是C大设计系的大二学生,业余时间就在大学城附近的新新图文印务做兼职设计,工作时间是晚上或周末。
  张日山走到前台,陈姐指着面前的客户说,这位老师想要拍一寸证件照。张日山你去拍一下。我来开票。
  张日山径直往里走,陈姐看他也没打招呼,对着客户说,摄影棚在里面,不好意思啊,这个家伙,老是对着电脑,都不会和人交流了,您别介意啊。那个人笑了笑,抿出两个酒窝,问,他叫张日山?
  是啊,你别看他年轻,还是个大学生,摄影设计水平都很棒哟。
  那个人点点头,也朝摄影棚走去。
  张日山看到人走进来,也不说话,用手指了指摄影灯下的圆凳。看到人坐好了,弯下腰按着摄像机的快门,咔嚓几下,直起腰来说,好了,明天下午来拿就行。那个人从圆凳上站起来,笑盈盈的说,张日山,你不记得我了?我是齐恒呀。
  张日山微微歪着头,眼睛眯起来,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。对方显然很失望,继续解释道,你真不记得了?你8岁那年,我在你们家呆了1个多月呢。一转眼都10年了。
  张日山露出了点轻笑说,齐哥哥?齐恒忍不住去拍他的肩膀说,对呀,你那时候就是喜欢叫我齐哥哥。还有,上个月在火车上,和呈宣换位子的是不是你?
  张日山皱了皱眉头,说,我现在在上班,没时间聊天。齐恒点着头,说,我明白我明白。你什么时间下班,我等你啊。
  张日山语气里带点不耐烦说,要到8点半。我还要回宿舍,不用麻烦了,以后有时间再说吧。  

  齐恒哦了一声说,也是。白天上课,晚上上班,确实挺辛苦的。我把手机号留给你,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打给我。
   
  张日山坐回到电脑前面,侧着身体,看着齐恒走出去。他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,心里叹口气,转回身面对着电脑。眼前的电脑屏幕开始变得模糊,他的眼珠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,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齐恒呢。
  灰头土脸、贫瘠清苦的8岁男孩的世界里,出现了一个从头到脚发着光,长相衣着性格在孩子眼中都接近完美的人。一个温文尔雅,不管自己如何胡闹,都不会露出急躁神色的少年。
  8岁的男孩在心里猜测,这样的人也会有苦恼吗?他想出各种恶作剧去捉弄齐恒,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注意到自己,从忧郁无助中脱离出来。有时候捉弄的狠了,齐恒会无可奈何的喊,小祖宗。有几次他还注意到齐恒在偷偷的哭,哭完之后,接下来几天反而变得开朗一些。他想,人长大了,可真怪。
  他留恋着齐恒,像是长久待在阴雨天的人留恋着阳光,自从齐恒到了他身边,他感觉周围的景色似乎都染上了明丽的色彩,这种留恋如此强烈,他甚至都不敢问齐恒为什么会来他们这里,要呆多久,什么时候离开。倒是齐恒有时问他,如果我走了,你会不会想起我?他嘟着嘴说,不会。齐恒就微微笑着说,不想也好。想的事情太多,烦恼也会多。
 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,齐恒没有和他告别,悄无声息的走了,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他。张日山的家发生了重大的变故,这个变故似乎和齐恒没有关系,又似乎和他有着分不开的关系。
  张日山总想着有一天他会再见到齐恒,他无端的依恋着他,想要把自己所有的难过和无法言说的人生境遇都告诉他。这也许是他自己的心理安慰,午夜梦回时的一点奢望。他想着自己会如何诉说,齐恒会如何用温和的目光安抚自己。他想过他们会在什么地点重逢,他会冲上去说,自己很想他,很希望见到他。
  他没想到的是,他们的重逢地点是在火车车厢里,齐恒和他的男朋友一起。当那个男人很有礼貌的走过来问他能不能换个座位。他睡眼惺忪的应了一声,站了起来。
 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,他感觉浑身酸痛,脸上的皮肤似乎都打起了皱,他扶着椅背勉强站着,眯着眼看男人指给他要换的座位。很近,不过隔着一排。他一瞥之下,心里一激灵,瞬间清醒过来。他这些年幻想再次见到齐恒的时候,自己已经变得成熟英俊,具备一切吸引人的因素,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  他料想自己的头发肯定是蓬乱的,脸色因为睡眠不足和疲倦肯定是灰黄的,衣服在椅背上靠了那么久,也褶皱的不成样子,他的后背一阵刺痛,如芒在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,脸颊像火一样烧起来。他侧过身,低着头,避开齐恒的视线,假装不认识的走过去。
  好在齐恒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,而是轻轻巧巧越过他,和换座位的那个男人挨着坐好。普通的长途列车上,经过一路的颠簸,充斥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列车上的乘客大多衣冠不整,疲乏困倦让人的羞耻心也降低了,不是眯着眼休息,就是拿着手机在看肥皂剧,偶尔几个无聊的盯着车窗外的风景。
  这样的车厢里,突然出现了两个穿着整洁,面目姣好,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教育,从事着出色工作的年轻人,车厢里的大部分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。两个人的态度落落对方,毫不扭捏,依偎着,虽然没有什么太亲昵的动作,明眼人还是一下就能看出两个人的关系。大家在好奇的注视之后,相熟的人会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又扭过头再看几眼。
  好看的,有能力的人似乎做什么都容易得到人们的理解,大家脸上都只是露出好奇的神色,那神色里没有厌恶或者嫌弃。
  张日山在一片惊诧的目光里,保持着自己的淡定。他低着头,消无声息的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来一顶帽子,戴在头上。整个过程,他没发出一点声音,他怕齐恒被这点声音惊动了,朝自己看过来。这点担心根本是多余的,车厢里有各种嘈杂的声音,齐恒的目光又完全聚集在那个男人身上。
  直到听到经理的一句,小张,海报怎么样了,明天能发厂印刷吗,张日山才发现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很久没有挪动了。他赶紧回神重新开始设计,嘴里说,我尽量。这份工作对他很重要。
  8点半,他关掉电脑,和经理打过招呼,走出店门,近处传来齐恒的声音,哎,小山,我在这呢。
  张日山惊讶的盯着笑意盈盈,冲他挥着手的齐恒。齐恒被他的反应逗笑了,说,我等不及想和你聊聊,你饿了吧?我刚去米苏蛋糕店买了些点心,咱俩边吃边聊。
  张日山走过去,接过点心看了看,说,有钱人呢,买的还是高级货。
  齐恒也不生气,说,小山,你和过去一样,小小年纪,嘴巴还是那么刻薄。
  张日山脸色都变了,他这么多年努力就是想和过去不一样,变成能让齐恒刮目相看的样子,没想到齐恒的评语竟然是自己毫无变化。他有点灰心。语带讥讽的说,能有什么变化,我们就在这站着聊吗?我有点累了。
  齐恒有点无奈的摇摇头说,你呀,真是个孩子,脸色说变就变。不过这是孩子的特权。我们去附近的咖啡厅吧,我们坐一会,我送你回宿舍。宿舍晚上是11点关楼门吗?
  张日山拎着点心的手晃来晃去,说,如果真想坐坐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
  @十四 上周没更,这周更了。工作忙,能看到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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